樊南先生.

我是恶人,命定不得善终

24.误会

  锦觅离开花界已逾百年,每日不是被旭凤拉着背书就是跟着他身后做书童。

  为了修灵力在栖梧宫做了百来年的书童,委实有些疲累,像月下仙人这般得了空还一天天闲不下来的老神仙,锦觅对此不甚理解。

  月下仙人又一次请锦觅来姻缘府看戏,观尘镜那一面俨然是凡界一座茶馆,里面正咿咿呀呀唱着曲儿。

  月下仙人抱了团水滑光亮的尾巴,眯着眼睛咿咿呀呀跟着哼,另一侧,锦觅支着下巴,正神色凝重的思考如何提升灵力。

  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紫色身影,锦觅一个激灵,对上一双忽闪忽闪的眼,往后一靠,险些打翻观尘镜。

  锦觅醒了醒神,与那仙姑拉开了些许距离,方才看清那双大眼的主人。

  一个红着脸的小仙姑怯怯站在自己面前,眼神不住地往人脸上飘啊飘的。

  这番动作自然惊了听戏的月下仙人,月下仙人熄了观尘镜,镜里的小曲被掐了嗓子嘎然而止。

  “呵呵,紫炁星使好呀,今日怎的得空来看老生?”月下仙人热气腾腾地凑了上来。

  小仙姑又怯怯将脸红上一红,绞了绞手上锦帕,脆生生道:“见过月下仙人,小仙是月孛,紫炁是小仙的姐姐,小仙…小仙…小仙…”

  月下仙人一拍掌,乐颠颠道:“那月孛星使可是来讨红线的?”

  小仙姑噌地又刷了一层红,点头点得几乎看不见,随后又将锦觅瞧上一眼,“正是,不知这位上仙如何称呼?”

  锦觅活了两万年,头一回被人唤作‘上仙’,一时万分感动,正要开口,却被贯来热情的月下仙人抢了先,“哦哦哦哦,这是锦觅,我家旭凤拉扯大的娃娃,标志水灵吧?”

  锦觅认命地叹了口气,见怪不怪。

  小仙姑又微微地点了点头,这下后彻底没再把头抬起来。

  月下仙人取了根红丝线就要给她,锦觅思忖这小仙姑好歹是第一个有眼界称自己为“上仙”的人,实是无以为报,便将那红线劫了过来编了朵花,再递给她,嘱咐:“月孛星使只需将这花放入云头里,便可落地生根。”

  小仙姑这下总算把头抬起来,接过花朵,眼角眉梢俱是甜蜜喜悦,临去前还不忘将锦觅望上一望。

  第二日,天色尚且暧昧地在亮与不亮间脚踩两只船,锦觅便起身上栖梧宫后头的花园里打坐了。

  旭凤说过,寅时,日夜交替之际,天地之气交融之时,可通百穴,修炼绝佳。

  于是,这百年自己便再没能偿过赖床的滋味,不知天界能有几个神仙能如她这般起得比昴日星君还早。

  就在远看像打坐,近看像打坐,实则在打瞌睡的时候,飞絮急惊风一样颠到锦觅面前。

  “锦觅,门外九曜星宫的仙娥姐姐托我将这信给你。”

  话音未落人已经又急惊风地蹿出数步了。

  卯时,锦觅将粉嫩粉嫩的情书递到旭凤手中,旭凤例行公事地打开,此番却不似往常审阅菜蔬一般,而是眯了眯眼,一脸兴致盎然状,末了,还回味无穷地“哧”上一笑。

  这上面写了什么能让旭凤如此好笑,锦觅伸直了头,想要一探究竟。

  正好奇着呢,旭凤却傲了双细长的眼,招手道:“你过来。”

  待锦觅近前,他竟将那扑了香粉的绢纸递与她,“你看看。”

  锦觅疑惑看了他一眼,捏了小笺细细品了一番,旭凤问:“何如?”

  酝酿了一下,认真评道:“行文流畅,言辞恳切,字迹秀美,唯一美中不足之处,乃句读标点使用太多,建议删减。”

  旭凤显然对她不失公允又一针见血的评判不感兴趣,轻飘飘地将手指戳在抬头几个字上,“念念。”

  “锦觅上仙,见字如晤。”

  “现如今仙姑的眼光越发地不济了。”旭凤扼腕地将锦觅看上一看。

  晌午时分,酒足饭饱,飞絮匆匆来报:“锦觅,外头有人找。”

  锦觅应了一声,揣了一兜瞌睡虫子去前门,就见一个含羞带怯的娇弱小仙姑立在门外。

  锦觅颠颠上前,热络道:“星使安好呀!”

  “锦觅…锦觅…上仙…安好,那个…那个…不知允否?”

  见她如此神色,小仙姑红得快要滴出水来了,嗫嚅道:“就是那个…信…今日…早晨…”

  锦觅面上一僵,摸了摸头发,呵呵笑了两声,掩饰尴尬。

  一阵忽忽悠悠小风过,那月孛星使忽然晃晃悠悠往锦觅这边倾来,一个闪身躲开,她倒似失了准头,没能砸在锦觅身上,不过那朱唇却贴着她脸颊一侧抚了过去。

  锦觅看着小仙姑红了脸奔出去,抬手将脸上印子拭去,转身回去睡午觉了。

  又过上一日,锦觅正诵书诵到头疼处,了听对着旭凤报有人求见,从他闪闪烁烁的小眼睛里,自己俨然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于是正襟危坐捧了书打算看戏。

  岂料,旭凤还未开口宣见,便有一个壮硕的仙君虎虎生风地跨入洗尘殿中,后面跟着一溜仙侍抬着大大小小的箱笼。

  壮硕仙君一个抱拳颇有气势地开口:“九曜星宫计都参见二殿下!”

  旭凤漫不经心搁了笔,应承了一句,眼光却还停在公文上半分未移。

  那仙君清了清嗓子,直愣愣飙出一句:“计都是个粗人,不会绕弯子,今日前来是向大殿下提亲的。”

  整个洗尘殿顿时落发可闻。了听的眼珠子眼看着就要蹦跶出来了。

  再看旭凤,他只是抚了抚额角,不愧是百花丛中过的高手,仍旧面不改色,仅仅将眼睛抬起来而已。

  此时,计都星君后面的一个小仙侍重重咳了一声,着急地抢白:“大殿下莫怪,我家星君不是那个意思。星君是替我家月孛星使来向二殿下求亲的。”

  这个弯绕得何其之大,洗尘殿中诸人片刻后终于明白了计都星君此番阵仗不是来抢他们大殿下,先是领悟放心地重重‘哦’了一声,回味须臾后,又‘嗯’地一声将调子抬了上去,最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锦觅的身上。

  计都星君憨憨一笑,“正是正是,是来向锦觅上仙求亲的。”

  计都星君这下倒不憨了,顺着众人视线找到了锦觅,上来就乐呵呵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熊掌一落下来,锦觅肩上火辣辣一片疼,他却自说自话地乐,“看这般倜傥容貌想来便是锦觅上仙吧!听说昨日我家月孛在栖梧宫外轻薄了你,我们九耀星宫素来敢作敢当,这是聘礼,我看也莫要挑什么良辰吉日了,今日你便随我回去娶了月孛那小丫头片子吧!”

  看热闹的旭凤这下总算提了兴致,跨过殿心走到锦觅这里,不着痕迹地将她肩上的熊掌给拎开,勾了双眉眼凌厉地将她望上一望。

  “怕不是要让星君失望了,这锦觅断然娶不得月孛星使。”

  计都星君像棵爆竹般炸开来,“为何娶不得?莫不是嫌弃我家月孛!”

  “星君且莫急,实在是因为锦觅便是有这心也无这力。自古鸳鸯相配,霓虹为伴,锦觅亦是个女子,自然娶不得月孛仙使。”

  旭凤叹了口气,伸手将她头上的发簪抽出,长发奔泻而下,“这样星君可信了?”

  “这…这…这…”

  “先前被这锁灵簪压着,星君和月孛星使错认倒也不怪。”

  半晌后,那计都星君总算回了魂,面上噌噌噌一顺儿红,别过脸竟有些扭捏道:“锦觅仙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九耀星宫一溜儿箱笼仙侍跟着,颠巴颠巴回去了。

  不出两日,街知巷闻。

  “知道吗?跟着大殿下的那个书童,喏,就那个唇红齿白的小白脸儿,竟是个俏生生的小姑娘。”

  “是啊!听说那小书童不但勾引了大殿下,还轻薄了计都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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